師徒兩個一曲終了，引得滿堂喝彩，長韻攜葉頡之給皇帝行禮：“這便是老夫弟子，葉知府的千金。”

皇帝當然是認得這葉頡之的，他也很高興：“葉家當真是好門楣，葉老大人、葉知府都是國之棟梁，生的閨閣女兒也是當世明珠！明珠啊！”

好些朝臣也跟著附和皇帝的話，倒是讓葉知府連連擺手稱不敢，淑妃眼波一轉，說道：“臣妾兩年前便有幸見過葉小姐一面，當時小姐還未及笄已經是天人之姿，今日一見更加美麗了，真是讓臣妾自慚形穢了。”

衛瑉鷴只覺得今天的淑妃似乎格外擡舉葉家，腦子裏轉了好些轉卻想不出淑妃和葉家哪裏有相關——再如何她也常年身在深宮，確實缺了緊要的消息來源。

“淑妃今日倒是謙虛。”皇帝似有所意，轉頭看了她一眼，此次南巡，跟來的大多是年輕妃嬪，高位的只有年輕的淑妃一個，她也當真是近年備受寵愛的，淑妃俏皮一笑：“臣妾見這葉小姐只覺得頗合眼緣，想把皇上賜臣妾的八寶芙蓉簪送給葉小姐，不知行不行？”

這八寶芙蓉簪是淑妃初次承幸的時候皇帝賞的，淑妃這意思倒是有成人之美、姐妹共夫的意思了，皇帝一楞，失笑道：“葉家小姐清麗，八寶芙蓉簪過於華美了，朕看愛妃的青玉竹節紋玉簪就不錯。”

淑妃媚眼撇一眼皇帝，嬌嗔道：“那是皇後娘娘賞臣妾的，倒是皇上會做人情，罷，罷，那臣妾的青玉竹節紋玉簪就送給葉小姐吧，也算是鮮花配美人，寶劍贈英雄，不算埋沒了。”

長韻和葉頡之自謝恩不談。

酒過三巡，皇帝大手一揮也不拘著人了，這襄州行宮雖說不如上京的那樣氣派，但也是精心造的，衛瑉鶯和衛瑉鷴兩個相挽了手在庭院裏散步。衛瑉鷴壓低聲音對她說：“二皇嫂相約你我上香，卻帶上了葉小姐，偏她聰明，提前向父皇討了巧，這羅氏即使要下手對付她，也得掂量掂量了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，倒是我有些意外，葉小姐生得比葉才人漂亮多了，淑妃娘娘有意思做主收人，父皇倒是沒這個意思。”衛瑉鶯拿著個帕子掩著嘴才把這話說了出來：“莫不是父皇也有成全二皇兄的意思？”

四皇子衛瑜鳴才十六歲，還未出宮建府，宮中成年了的皇子只有二皇子衛瑜鷹一人，他五年前出宮建府，尊號榮王，兩年前娶了羅氏女為正妃，但兩側妃之位一直空懸，如果娶了葉家女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，葉家背後代表的文臣勢力也是他以後的一大助力。

皇帝雖說正當盛年，但是一直沒打算立儲，讓闔朝上下都有些惴惴，皇帝膝下女兒不少，兒子卻雕零得很，二皇子是長子且已經建府封王成家，在上書房行走也有快十年了，是能獨當一面的，可偏偏皇後生有嫡子，自古立長立嫡還是立賢都各有黨爭，連她們幾個沒有兄弟的公主也要被迫被卷進來。

“二皇兄能娶了葉小姐當然是極好的緣分。”衛瑉鷴想了想又說：“只可惜羅氏不是個心腸寬大的，後日上香恐怕不會太平，你我要時時註意才好。”

水善遠遠奔過來，站在兩人面前，俏臉通紅支支吾吾的，衛瑉鶯看得奇怪，問她：“你這丫頭怎麽回事，在前面看了什麽是這個表情？”

她左右瞧一瞧，小心翼翼地說：“兩位殿下可別往那邊去了吧，奴婢剛從那頭過來，榮、榮王殿下在那邊呢......”

“二皇兄在那裏又如何？怕是葉小姐也在那頭你才這樣吧。”衛瑉鶯輕聲笑道：“他們在那裏做什麽？”

水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：“奴婢也看不真切，只是二人在亭子裏說著話兒，葉小姐的婢子站得遠遠的，奴婢怕讓她看見，就回來了。”

“哎喲，呵呵，咱們這二皇兄是開竅了不成？”衛瑉鶯笑道，轉頭向衛瑉鷴說：“你我可要去看看？總覺得有意思得很。”

“過去做什麽？打擾人家花前月下麽？當心二皇兄又和你過不去。”雖然衛瑉鷴也十分好奇，但這種事哪裏是她們能過去打擾的。

“他們也太過膽大了一些，這人來人往的，保不齊有人把風兒透給羅氏。”衛瑉鶯擠眉弄眼道，結果正讓她烏鴉嘴說了個著，掐紅也急匆匆跑過來對兩人說：“二位殿下，怕是要不好了，奴婢剛才榮王妃娘娘帶了好些人往著那頭去了呢！”

衛瑉鶯眼睛一亮，一把拉起衛瑉鷴的手：“走走，二皇兄和二皇嫂都是個暴脾氣，咱們得趕緊去勸勸！”

其實二皇子和葉頡之一個站在亭子裏，一個站在亭子外，不遠還有葉頡之的侍婢和榮王身邊的常隨，當真是十足避嫌的了，只是羅氏只要看見兩個人離的三丈之內就冒火，她站在不遠處，朗聲說道：“王爺原來在這裏，倒是讓臣妾好找。”

葉頡之一驚，差點腿一軟倒下去，衛瑜鷹轉頭也看見了羅氏：“王妃找本王做什麽。”

羅氏踱步過去，涼涼地撇了一眼亭子裏的葉頡之：“倒不是什麽大事，王爺不在，臣妾方才已經稟明了父皇後日與二妹妹和六妹妹去城外上香。”

衛瑜鷹背著手，敷衍地點點頭：“本王知道了。”

見衛瑜鷹這不願與她多說的樣子，羅氏心頭火起，強行壓了火氣說：“臣妾是聽聞襄州城外普渡寺的送子觀音娘娘最是靈驗，想必臣妾虔誠而去，定能如願了。”

他二人婚後關系不算十分和諧，那事得也少，衛瑜鷹自己心裏有數，卻不好多說：“子息之事自有天定，王妃不必過分苛求。”

羅氏抿了抿嘴：“臣妾自當是想為皇家開枝散葉的，前些日子遞牌子進宮見了母妃，娘娘也說盼著嫡子呢，王爺是個頂孝順的，臣妾也是，自然想讓貴妃娘娘早日如願。”

二皇子衛瑜鷹是那位體弱的貴妃所出，可惜那位貴妃實在孱弱得很，一直深養宮中，羅氏大婚到現在快兩年了才僅僅見過數十次，衛瑜鷹已經出宮建府，見得就更少了，但畢竟是生身之母，他柔和了神色：“母妃近日身子可好？”

“還不是老樣子，殿中見不得風倒是好著，只是常常喝著藥。”

“王妃多入宮替本王盡孝就是。”

“伺候好母妃是臣妾的本分。”羅氏微微蹲了身子，眼角一撇站在亭中柔弱得好似風中柳絮似的葉頡之，開口說：“方才說了與兩位殿下後日去普渡寺上香，想向王爺討個恩典，臣妾帶上王爺手下兩百精兵護衛如何？”

衛瑜鷹早就看到葉頡之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，羅氏叨擾得太久，他已有些不耐道：“王妃公主出行，宮中自有安排行駕的人，只是護送小事，何必拿來問本王。”

羅氏聞言一笑道：“還是讓王爺知道才好，臣妾和兩位殿下是初次來襄州城，未免迷路還相邀了葉小姐相伴，剛巧葉小姐也在王爺這裏，倒是免得本王妃多走一趟了。”

衛瑜鷹一聽就皺緊了眉：“葉小姐閨閣女子，哪能和你去胡鬧......”

“王爺。”羅氏打斷他的話：“又不是臣妾一人，還有二妹妹和六妹妹啊，何況臣妾方才不是說了嗎，問王爺借幾個人，王爺不放心臣妾親自挑選了貼心的看著便是。”

“這......”衛瑜鷹有些猶豫，不由得微微眼去看葉頡之，葉頡之站在風裏，一身櫻色衣裙翩翩，顯得清麗無雙，可也顯得柔弱無比，似乎一下子就要倒下去似的。

羅氏看得妒火中燒，幾乎要咬牙切齒得說：“臣妾也是傷心極了，與王爺做了六百多個日夜的夫妻還得不到王爺半分的信任。”

衛瑉鶯兩人急急過來看戲，結果剛轉過假山遠遠就聽見這話，倒是一時間站在原地前也不是後也不是了，這羅氏是和齊王妃一起來的，齊王妃站在不遠處看樣子也尷尬極了，見她們兩個來趕緊走了過來打招呼：“二殿下、六殿下。”

齊王妃是衛明真兄妹的繼母，雖說還是個年輕的，但是再年輕也是她們的長輩，二姐妹微微一禮：“皇嬸嬸有禮。”

衛瑜鷹是個勇武的，不耐這閨閣之中百轉千回的女兒劍，“此事王妃定奪就好，本王一會讓人送來令牌便是。”

“多謝王爺厚愛。”羅氏滿意了，眼睛一轉又說：“不如......王爺後日與我們一齊去，夫婦同去求更虔誠，菩薩娘娘定能全了臣妾的心願。”

這羅氏去上香是求子的，都說襄州城外的普渡寺供著百求百靈的送子觀音娘娘，羅氏嫁入榮王府快兩年了肚子裏都沒有動靜，不止是貴妃娘娘那裏，連宮裏的太後都急了。

葉頡之聽著‘夫婦’這紮耳的字眼，只咬緊了唇。

衛瑜鷹只拿眼角瞥了一眼低垂著頭的葉頡之，心中想的是這人定是又紅了眼眶，微微一思索：“也好，剛巧本王後日無事，既然王妃相邀，便陪二妹妹和六妹妹一塊去頑吧。”

兩姐妹本是來勸架兼看戲的，誰成想事情變成了這樣，一時間兩人都只能硬著頭皮說：“多謝二皇兄......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